张顺

元宇宙（Metaverse）无疑是后信息时代的新宠儿，元宇宙的概念大火，已从2021年跨越至2022年。其概念和内涵也引发了学界和业界热议。就在全世界都围绕着元宇宙疯狂起舞时，不少人已经开始怒批元宇宙是彻头彻尾的骗局。那么，元宇宙究竟是什么？艺术和元宇宙又有什么关系？这是个时髦而又充满挑战的课题。

元宇宙概念 

元宇宙一词最早出现在美国科幻作家尼尔·史蒂芬森1992年出版的小说《雪崩》中，用于描绘一个与现实世界平行的虚拟时空，人们可以在其中生活……三十年后的今天，元宇宙概念至少可以从三个层面去理解：

一是科技层面。元宇宙基于VR/AR、互联网、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脑机接口等技术构建。在想象中，人们在元宇宙中可以得到与在真实世界相差无几的感受，就像Facebook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高调宣布公司将改名Meta时给大家展示的3D动画那样。但遗憾的是，目前的技术还没能达到这个水平。你只能戴着笨重的VR眼镜，忍受着双目酸痛、眩晕恶心等生理反应在质感粗糙的VR世界中艰难探索，而旁人可能还要时刻提防，你情不自禁时甩向他们的VR手柄……欢迎来到“准”元宇宙！

二是社会层面。元宇宙是进化后的虚拟社区、社交网络。在元宇宙中，你终于不用笨拙地输入文字、精心挑选表情符号或者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对着微信说话了，因为它就是真实世界的映射，所有的社会生活和真实世界毫无差别。听到这里，小伙伴们是不是已经对开始自己的“第二人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慢着，元宇宙免费吗，应该是要花钱的吧？

三是经济层面。元宇宙虚拟了真实世界所有的生态体系，自然也包括经济生态。元宇宙中也有衣食住行、钞票股票，当然还有艺术。2021年，伴随元宇宙一起窜红的NFT将艺术一把扯进了虚拟经济生态。

什么是NFT 

NFT即非同质化代币（Non-Fungible Token），与同质化代币（Fungible Token，FT），也就是大家熟知的虚拟货币（数字加密货币），是一对双胞胎，它们都是区块链的“孩子”。如果说FT能证明你拥有多少虚拟货币，那么NFT就能证明你拥有某个与众不同的数字资产，可以是图片、视频、游戏道具、虚拟房产或数字艺术品等。由于NFT具有不可分割、不可替代、独一无二等特点，因而成为了元宇宙中主张物权、产权的凭证，而这个凭证能够和虚拟货币进行交换，即可以在元宇宙中交易。

NFT源于2017年由两位币圈极客（Geek）创造的一个以太坊实验项目——加密朋克（CryptoPunks）。这个项目利用程序生成了一万个像素风格且各不相同的头像图片，让大家免费领取，拥有者可以通过将其出售获得以太币。这就是第一件NFT艺术品的诞生。其后，又陆续出现了加密猫（CryptoKitties）、无聊猿（Bored Ape Yacht Club）、艺术块（Art Blocks）等实验性质的NFT艺术。2021年3月11日，数字艺术家Beeple的绘画作品《每一天：前5000天》在佳士得以6934万美元的价格成交，标志着NFT艺术品正式“出圈”，即脱离虚拟货币圈被大众认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群艺术爱好者在街头烧毁了著名街头艺术家班克西的作品《Morons》，并进行了网络直播，最后以4倍的价格出售了原作的数字化版本NFT，完成了传统艺术品的数字化涅槃。

虽然NFT有众多优势，但它只能作为作品归属的一个凭证，无法彻底解决艺术品的真伪鉴别、知识产权等问题。当一件艺术品被铸成NFT时，艺术品本体或其数字指纹与铸造者信息将同时被写入区块链，至于这件作品是不是正版、和铸造者是什么关系，NFT交易平台并不会过问，作品本身也还是极有可能被1:1复制。NFT的特质不但吸引了收藏者的目光，也引起了资本投机者、炒作者的注意。加密朋克（CryptoPunks）的一个头像以超过5亿美元售出，黑底白字的文字游戏Loot上市7天价格涨了206倍，这些项目背后都有资本炒作的影子，与其说它们是艺术创作，还不如说是极客们的游戏。

上链或者掉链 

目前元宇宙虽然还不完美，但科技发展远未到极限。在人类好奇心的驱使下及资本的推动下，奇点逐渐临近，艺术在新技术助力下正在酝酿变革。

元宇宙给了艺术一个数字化、虚拟化的媒介，改变了艺术创作和交易方式，时空、材料、工具、流程都发生了变化。艺术块项目就是一种由NFT催生的新型生成艺术（Generative Art），一改生成艺术最终作品由艺术家筛选的传统，将基于JavaScript的生成脚本程序存放在区块链中，当有人下单购买艺术品时，借助智能合约直接生成绘画作品并发送给买家。在买家收到作品前没人知道作品是什么样的，包括艺术家本人。

嗅觉敏锐的拍卖行和画廊也已进入元宇宙或准元宇宙。苏富比拍卖行在Decentraland游戏中购买土地并建造了一个伦敦总部的虚拟版本，用于展示和销售NFT艺术品。dslcollection是一个由法国收藏家Sylvain Lévy建立的虚拟美术馆，主要用于展示中国当代美术作品，同时也进行NFT、VR/AR项目的探索。

元宇宙是一场体验式技术的完美风暴。随着时间推移，虚拟和真实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元宇宙将成为人们挣脱物理枷锁的精神家园。但令人担忧的是，在全球最大的NFT交易平台OpenSea上，最受瞩目的艺术品创作者竟然多数是跨界而来，严肃艺术家似乎在这场区块链游戏中已经落伍。也许若干年后，上链或者掉链，将不再是个虚拟的问题。

（作者单位：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动画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