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打造集智能内容创作、运营、审核、推荐为一体化的内容生产平台，智慧型全媒体的多模态传播体系逐渐形成。站在聚合科技、人工智能、合成媒体与社会治理的交叉点思考元宇宙的未来，媒介的延伸可使我们更好地了解自己、感知世界。
时空伴随重启认知的延伸
——辨析元宇宙与元界的底层逻辑
沈 浩 刘霄峰 于英龙
2021年，“时空伴随”一词的出现刷新了人们的认知。狭义的时空伴随，是随着新冠肺炎德尔塔变异毒株侵入我国，在健康码助力疫情防控进程中,利用人们时空轨迹的大数据智能算法进行精准防控的有效手段。广义的时空伴随,则隐喻着过去一年跨越现实世界的数字世界未来已来，元宇宙概念涌现，展现出一种未来趋势:物理三维空间加上时间，将逃离现实世界，进而演进到数字世界，预示着人类将要进入时空伴随的元宇宙平行世界。
元宇宙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它能给予我们什么？平行宇宙的数字世界对现实物理世界有何影响？本文从未来媒体形态和服务模式、媒介技术论下的媒介即信息视角，梳理媒体智能技术的聚合发展趋势，以窥见媒体融合下数字世界的变革，探究元宇宙的底层逻辑以及媒体在元宇宙新生态中的媒介角色与责任。
媒体融合智能化嬗变重构
回望过往，皆有序章。早在1964年,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一书中就提及“媒介是人身体的技术延伸”。媒介技术论视角下的“媒介即信息”抑或“媒介即按摩”的话语辨析在今天的技术发展中似乎能给予人们更大的想象空间。
“媒介即信息”的维度，我们需要思考和赋予信息新的内涵和外延。传统的信息概念是可测度的熵减，信息是减少和排除事物不确定的度量。例如，在漆黑的房间内，打开电灯，我们就可以确定位置和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电灯给了我们信息，因此电灯是一种媒介。
随着媒介技术的演化，大众传媒的信息传播强势形态让位于不断迭代的智能数字媒体、移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以大数据、人工智能和5G传播的智能媒体形态进一步凸显其信息传播能力。
2021年，是技术赋能与智能化媒体能力得到进一步提升的一年。从信息视角考察媒体形态，视频、图像、声音和文字等传播介质在媒体融合技术驱动下，传播生态实现了更智能化的应用场景。一方面,传统媒体进一步拓展主战场，纷纷进入社交属性的网络媒体;另一方面，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据智能赋予社交媒体个性化推荐，信息传播的个性化更贴近一种服务模态。
2021年,也是媒体生态环境发生深刻变化的一年。面对复杂的国际环境呈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形象，展现建党百年的伟大成就，报道冬奥会筹备工作成果。我国主流媒体不断践行“四全媒体”融合发展的要求，占领传播主战场，逐步明确了全新智能媒体的建设方向，推动人工智能、5G、虚拟现实、云计算等智能新技术在内容生产和提升传播影响力方面的应用与实践。人民日报、新华社和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等主流媒体积极探索先进智能技术的实践路径并加快全媒体建设，打造智能化、移动化、社交化的新媒体平台和账号，推出智能云剪辑、AI智能主播，基于区块链技术的版权保护等；央媒与科技公司合作研发并利用大数据及人工智能技术，覆盖媒体融合新闻内容生产全流程，涉及内容的数字采集、内容编发、内容存储和效果评估的媒体大脑生产形态。我国媒体也在不断探索人机协同的智慧新闻生产，利用语音识别技术进行采访录音转文字、智能编译，利用计算机视觉技术进行视频的智能编辑等，助力媒体内容的智能生产。
媒体通过打造集智能内容创作、智能内容加工、智能内容运营、智能内容推荐、智能内容审核为一体化的内容生产平台，智慧型全媒体的多模态传播体系逐渐形成，特别是微博短视频、微信视频号、抖音、快手和B站在2021年进一步发展。以抖音为代表的短视频传播平台，在境外形成强势全球传播影响力，短视频的内容智能生产模式促使社交媒体进一步活跃，催生了社交视频化和电商视频化的新传播格局。B站的网络春晚和综艺节目推出虚拟直播，主播背后的真人配音或演唱均以年轻人更熟悉擅长的虚拟动画、动漫的数字虚拟主播呈现。人们在媒体上看到越来越多的虚拟现实和虚拟数字人，多模态融合的文化叙事，将5G与VR/AR技术，虚拟场景与现实舞台相结合，打造媒介的沉浸感和媒介体验新模态。
随着媒介即信息的智能化媒体形态演变，媒体在时空、信息、社会功能等多维度进行全媒体融合体系建设，媒介的概念被进一步泛化和提升。特别是疫情防控背景下，时空伴随下的健康码应用成为疫情防控的重要媒介。时空伴随给人们带来了一定的恐惧，但手机绿码也在抚慰深受疫情困扰影响的人们。大数据和时空地理信息算法可以精确到个体位置，通过媒介可以抚慰人们焦虑的心情。
随着技术的更新迭代，虚拟化的媒介提供给人们社会交往的新模式。拟人化、更具沉浸感的游戏模式似乎将人们带入了更虚拟化的世界。“媒介即按摩”的功效逐渐体现，语义传播、无障碍传播等媒介传播新探索逐渐成为学术话题。媒介的边界注入新的诠释，带来新的创新想象，智能技术将人们带入了技术聚合效应下的时空伴随新世界。
技术聚合效应赋能媒介
万物相融，万物互联。媒介是人身体的技术延伸，计算重塑媒介的延伸，以数据、算法和算力为基础的可编程计算助力媒体融合智能发展。数字经济背景下的数字化产业与产业数字化催生了社会治理数字化效能提升。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与5G技术的融合形成国家战略架构和新基建工程，数据成为国家重要生产要素，《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等相关法律和一系列数据要素管理条例出台。
回顾2021年的媒介技术发展进程，技术的聚合效应凸显，数字孪生、脑机接口、XR混合现实、NFT和数字世界等新技术新概念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话题。技术往往遮蔽在文化中，只有当技术产生革命性变革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技术的重要性。这些新科技概念产生一种类化学反应，类脑科学、纳米科技、生物科技、人机接口、机器人技术与信息技术和认知科学的聚合带来语义传播与无障碍传播的新空间，聚合科技（Converging Technologies）将改变人类的未来。
合成媒体和数字虚拟人成为一种媒体新生态。合成媒体是聚合科技的产物，早期利用人工智能的生成对抗网络等深度学习算法，自然语言处理（NLP）延伸出自然语言生成（NLG）和自然语言理解（NLU），从而实现视频或图像的修复与增强、黑白照片着色、音视频的智能编辑与合成、语音与文本互转、跨语言多语种的自动翻译、自动字幕生成等一系列视频图像文字合成技术被广泛应用。
自然语言处理是人工智能技术的皇冠。2021年是语言模型再次获得突破性进展的一年，Transformer-XL、BERT和GPT-3显现出语言理解和生成技术的强大能力，北京智源也推出了“悟道”和百度“文心”超大规模中文预训练模型。依据主题、关键词和调性，甚至上下文辅助社交内容、商业文案等智能写作助手相继问世，格式化内容创意写作、OCR智能信息抽取都有了应用场景。深度伪造（Deepfake）技术越来越成熟，不仅仅是换脸，口型唇语、声音合成和姿态手势替换，2D图像智能3D动态转换，虚拟背景的创意建模、风格迁移和视频主体的语义分割也可实现。媒体与科技融合可以将早期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打造成4K高清。
随着短视频的流行，人们借助手机APP即可完成智能视频编辑和创作，不需要灯光、相机和绿幕，也不需要写代码的真人化身出现，定制化的真人化身可以讲几十种不同语言，用上百种声音讲述文本故事，表情、姿态和口型声音都可以达到逼真程度，由文本直接生成真人化身叙事能力的视频生成已经可行。智能AI化身主播，真人化身视频客服，虚拟环境真人化身的视频聊天场景将成为可能。
无论是真人化身还是动漫类虚拟数字人的出现，都意味着新媒介形态的时刻伴随场景，地球上不存在的类人数字化身出现了（Metahuman.com），精细化的像素级人脸设计给现实人们观感上已经无法区分的虚拟现实感，配合三维动态建模和游戏体验，过去在科幻和科技电影中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成为一种平民化的技术现实。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技术的热情重新点燃，虚拟数字人进入产业化发展。计算让媒介进一步技术延伸，媒介的延伸使我们更好地了解自己、感知世界。
当然，不仅仅是虚拟数字人，具有艺术和商业性的数字化产品更吸引人们的眼球，独一无二的非同质化令牌（NFT）在2021年获得资本市场推崇和数字艺术收藏的青睐。区块链技术即加密货币获得应用场景之后，以太坊区块链技术的又一重大应用——去中心化的可编程智能合约成为一种网络操作系统。去中心化的金融（DeFi）和NFT融合实现了数字化版权和交易确权。数字经济背景下的数字资产化似乎借助NFT找到了一条实现路径，探索资产数字化也成为一种可能。《纽约时报》甚至将其新闻版面进行了NFT交易，我国在媒体内容版权进行NFT交易也初现端倪。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科技不断发展逐步提升生产力，但是区块链技术的出现和可能的应用场景却在改变社会的生产关系，是制度层面的变革。去中心化和再中心化的自组织（DAO）借助DeFi和NFT模式赋予区块链网络基础建设功能，驱动信息互联网与价值互联网融合，实现价值互联网的Web3.0新形态。
媒介智能在塑造现实世界中起着巨大作用，区块链带来的制度变革必然冲击全球性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疫情防控背景下，人们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互联网上，虚拟世界的沉浸式人机交互体验涉及越来越多超越文化和时空的内容，聚合科技的能量爆发，智能科技发展为创客提供了新的数字空间。
元宇宙效应伴随新媒介空间
时空伴随，平行世界。元宇宙（Metaverse），字义来自超越（Meta）和宇宙（Verse）的合成，寓意着某种超越并改变宇宙的事物。引爆点是脸书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将公司名称改名Meta，全面进军元宇宙，并呈现了Meta公司沉浸式网络视频交流与增强现实的互动场景。需要说明的是，脸书曾在2020年推出基于区块链权益证明的加密货币，虽有美国金融巨头加持，但受到监管制约依然无法实现应用场景。或许其20多亿用户需要一个逃离现实世界束缚的平行世界，元宇宙的数字世界将是一个绝佳概念，并为资本市场提供了想象空间。
主打社交网络和游戏产业的腾讯也是元宇宙的推动者，腾讯会议的虚拟现实可以转化视频社交可能性，拟人化角色扮演的游戏世界是最具象的元宇宙空间，物理世界与数字世界的互操作可能性为新技术聚合找到了想象空间。字节跳动也为元宇宙概念注入新的想象力。以短视频和视频智能处理技术见长的抖音、西瓜视频等将二维视频内容生产向三维虚拟空间娱乐内容迁移；电商的沉浸式购物体验也许更具未来远景；VR/AR/XR硬件设备与数字世界的交汇融合更是具有无限想象空间。
元宇宙的概念，人们可以追溯到1992年的“雪崩”场景。科幻电影从《黑客帝国》《盗梦空间》到《头号玩家》，人们似乎需要找寻元宇宙世界的最好诠释，从元界、灵境到区块链体系的DAO、DeFi、NFT，数字艺术品的创客，游戏世界的梦幻空间到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和混合现实甚至超越现实⋯⋯虽然没有人能够确定这个数字世界的最终形态，但是我们已经开始构想: 在这个时间和空间的数字世界中，每个人都有一个网络化身，它可以创造出与现实不同的价值观，还能享受不同的生活。元宇宙充满了对现实世界的隐喻，它也正在成为一个“虫洞”，突破现实的界限，开启人类时空伴随的新时代。
许多人认为，元宇宙是互联网的下一站，是Web3.0新起点。但到目前为止，元宇宙最好的场景还是属于游戏。元宇宙的未来依然在想象中，我们可以扩展我们的视觉、听觉和触觉，并将数字项目融入物理世界，或者随时进入完全身临其境的3D环境，扩展现实将被聚合科技赋能。
元宇宙的底层逻辑依然是区块链技术赋能。合成媒介技术将使元宇宙人类以视觉化的数字化身取代今天简单的数字身份，实现价值互联网的数字经济资产和交易市场化。人们可以真正沉浸在虚拟世界中，并随时回到现实世界，在可互操作的平行世界来回穿梭。
今天，在时空伴随隐喻下的媒介延伸试图辨析元宇宙的底层逻辑，我们依然有很多未知和不确定性，但我们乐见资本市场的追捧和聚合科技的元宇宙创新。预见未来是一回事，创造未来或许更有价值。我们站在聚合科技、人工智能、合成媒体与社会治理的交叉点思考元宇宙的未来，可以更好地了解物理世界对数字世界的作用和责任，科学与艺术不仅通过创造出现，也通过感知和想象，存在于创造与感知的不断迭代中。
认知重启：我们乐见元宇宙的美好，人类的时空将有数字世界的伴随。当我们探索媒介、智能与数字世界的融合延伸时，人类对局限性的理解将被打破，将开启新的视野。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我国新闻传播业人工智能应用现状与发展趋向研究”（编号：19ZDA327）的阶段性研究成果；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冬奥全球传播服务平台研究及应用示范”（项目编码：2020YFF0305300）课题三“冬奥赛事全球传播模型构建与国际传播影响力提升关键技术研究”（编号：2020YFF030530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沈浩系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舆情实验室主任，媒体与融合国家重点实验室大数据中心首席科学家；刘霄锋、于英龙系中国传媒大学计算机与网络空间安全学院硕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