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到来，万物不同。

一

2011年，19岁的洛基从加州州立大学新闻系退学，在自家车库创业，立志凿出一个入口。

他是重度游戏玩家，曾用六个显示器围绕沉浸，但仍觉不过瘾。他用时两年，终用黑色鞋盒，造出第一代头戴式VR。

他给那台设备，起名裂痕。一线缝隙之外，是一片全新的宇宙。

裂痕在小众圈内流行，并意外在游戏展走红。洛基因此筹到240万美金，开了自己公司。

他给每位员工都发了《头号玩家》小说，他不认为那是科幻，“书里技术并不疯狂，都可实现”。

员工昵称他洛胖，而且每个人都熟悉老板的邮件签名：See you in the metaverse，元宇宙见。

2014年春天，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到访公司，聊着聊着，小扎比他还兴奋，

洛基眼里的游戏幻世，在扎克伯格眼中，是下一代互联网。

到访三天后，Facebook以201亿美金收购洛基公司。新闻沸腾，扎克伯格说，“我们在为明天的平台做好准备”。

洛基因此登上时代周刊，并获评有史以来最屌丝封面。一个穿着polo衫的小胖子，脸扣笨重鞋盒，从沙滩起跳。只有他知道眼前有怎样的世界。

一夜成名后，洛基格外冷静，他说VR眼镜不会大量普及，它需要时间。

在东方，元宇宙的中国故事同步演进。暴风魔镜催生出VR元年，此后虽市场遇冷，但冰层之下，蛰伏的创业者咬牙提升分辨率，推进元宇宙基建。

阿里巴巴率先技术拓荒，达摩院XR实验室负责人谭平称：元宇宙，就是AR、VR眼镜上的整个互联网。今天的一切在元宇宙都会有新呈现。

2018年，斯皮尔伯格将《头号玩家》搬上银幕，元宇宙的故事迎来沸点。

VR眼镜是入口，区块币是货币，NFT是藏品，远程办公是日常，沉浸游戏是娱乐，它汇聚光学、AI、互联网最后的技术之光，又集沙盒、密室、虚拟偶像等流行于一身，它是时代之窗。

它串联众多领域，集合所有野望，学者称，这是和大航海、登月一样的历史时刻。

巨头加快下场的步伐，微软内测元宇宙会议室，谷歌推出元宇宙地图，苹果的VR眼镜亮相在即，人们期待能像那年的乔布斯一样，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个时代。

Facebook将公司改叫Meta，元宇宙缩写，并宣布十年内，让十亿人走进元宇宙。

变化的速度正在加快。英伟达在元宇宙盖起了和现实一模一样的总部大楼。百威啤酒用同样技术复制了各国工厂，随时可飞巡其中。

全球宝马工程师围观着幻影车辆研发，而西门子则在虚空中拉出冰箱，像钢铁侠般拆出无穷零件。

一位中国年轻人，参加了第一场元宇宙招聘会。招聘地点设在神话山脉上的虚拟会议室中。

30多个纸片人围坐大厅，头顶邮件地址，应聘者登台自我介绍，说得好会有掌声。

新纪元已经到来。今年1月，韩国将新年敲钟地点设在元宇宙中。

虚拟的普信阁钟楼下，卡通市民仰头看巨钟摇摆。这是韩国元宇宙五年计划的起点，他们计划将景区、市政厅、外国使馆都搬至元宇宙中。

华尔街日报记者乔娜，受邀体验24小时元宇宙。她戴着最新VR头盔躺在酒店房间，随后沉入幻世。

她和羊驼共进早餐，在虚拟会所健身，在天空会议室和助手开会，黄昏时参加喜剧俱乐部，去看脱口秀，睡眠则打开冥想应用。

因技术所限，那个世界仍空旷寂寥，飘荡的人物都没有腿。然而安娜说：她看到了未来。

二

元宇宙之前，最接近的故事，是2003年的美国网游《第二人生》。

那个游戏没有打怪升级，只有随心所欲的虚拟生活，千万人入住其中。瑞典设置了使馆，IBM购买了十几座小岛，丰田员工一时兴起，还在里面罢了场工。

游戏红火四年后衰落，原因是“终究无法取代现实世界”。类似消亡的还有豆瓣的阿尔法城。

开城那天，豆瓣的阿北兴冲冲改签名为“DayOne”，意为历史从此开始。

然而两年后，那座充满文艺气息的城市败落，七万居民烟消云散，“街道荒凉得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同样的担忧也指向元宇宙，然而人们很快发现这次不一样，元宇宙不但能取代真实世界，甚至更胜一筹。

2020年最后一天，香港女孩Rubi困在隔离酒店内，烦闷的她登陆元宇宙，发现朋友们正聚在日式庭院，樱花树下聊得正欢。

老友们来自中韩和印尼，疫情下已难相聚，但那时那刻，却可在樱花和烟火下同迎新年，“切实存在的幸福感”。

东西方元宇宙发展同速，中国玩家不断增多。他们开房K歌，同探鬼屋，变妆参加线上漫展，或者攒几个老友，一起看部老片，唠唠家常。

有人认真记下他全世界寻找散落的酒瓶，找回后酒吧欢呼的喜悦，Steam上高赞评论说，“我在元宇宙中得到了比现实更多人的喜欢”。

两位在东京的年轻人尝试在元宇宙中谈恋爱，他们看到了久违的花火，还去了一个昼夜飞快的星球，见证许多场日出日落。

那是现实中看不到的景色。一对德国情侣记录，有次他们在元宇宙中坐火车看海景，夕阳的光洒满车厢，美得像仙境。

“我扭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我，当时真的心里小鹿乱撞。”

还有印度夫妇在元宇宙举办了婚礼。场地设在哈利波特的城堡，去世父亲也以3D形象参加，而婚礼的公证永久保存在以太坊区块链中。

除却渲染想象的情愫，元宇宙还有无拘无束的自由。

人们在元宇宙里即兴跳钢管舞，举办拳击大赛，上万人组建萝莉警察局，呼啸街头，不为执法，只为卖萌。

去年全年，VR设备卖出超1200万台，VR头盔成为最受欢迎礼物，微博和小红书上，越来越多人记下元宇宙见闻。

蜂拥的过客，将现实一切带入元宇宙。有人帮人捏脸打工，有人当黄牛炒地赚钱，菲利宾沿海小镇，居民靠出售NFT宠物维生，而那款游戏官方收入已超《王者荣耀》。

商业进化速度不断加快。今年2月9日，阿里妈妈平台营销策划中心推出中国第一本元宇宙数字杂志《MO Magazine》，杂志附有特殊船票，可去游览曼塔沃斯的异星博物馆馆。

上线不到两天，超40万人阅读完这本元宇宙创刊号，大批读者获得预留的“曼塔沃斯“数字船票，涌入幻境博物馆。

亦真亦幻的天猫数字藏品博物馆内，陈列着蚂蚁区块链上限量铸造的数字藏品。既有敦煌罗浮宫的传世名作，也有耐克和小鹏等品牌的限量藏品，文创和品牌以NFT数字藏品方式流转永存。

二十年前，我们亲历过互联网覆压而下，而今，我们正在见证，现实的一切飞向数字世界。

三

洛基撕开了缝隙，巨头搭建了宇宙，过客带来了社交和互动，而元宇宙成为真的宇宙，尚需原住民。

神明创造世界，勾画经纬之后，最后一步就是造人。

三年前，韩国以过世女孩为原型，创造虚拟人物，让母女重逢，最后女孩化蝶飞走。

那是元宇宙首次造人，此后虚拟人技术不断飞跃，去年4月，英伟达创始人以虚拟替身登台，竟无人能分辨。

东西方元宇宙拓荒，在此分野。欧美倾向场景的搭建，而中国则从造人切入，人才是连接虚拟和现实的主角。

去年5月，阿里首个数字员工AYAYI诞生，银灰短发的她亮相小红书，一夜间便吸引4万粉丝，首发帖阅读破300万。

这是国内首个超写实数字人，区别以往虚拟偶像，她更似真人，能和粉丝自如互动，“你们对元宇宙的好奇，可能会从我开始”。

不到六个月，她微博粉丝增长112倍，合作品牌近20家，成为商业价值快速提升的时尚icon。

创世记中先有亚当后有夏娃，而元宇宙原住民出场顺序中，数字人女性偶像AYAYI亮相之后，阿里妈妈又打造出首个超写实男性数字偶像，起名锘亚Noah。

5月7日，锘亚Noah首次现身微博，他笑容温和，帅气英俊，与真人并无任何分别。

官方发起了活动，24小时内，由粉丝票选锘亚的性格，狼系还是奶系。

这是元宇宙时代新规则，公众不再只是明星的追随者，供养人，更是明星的创造者。

在阿里妈妈给锘亚Noah设定的偶像养成计划中，粉丝将通过投票、AI养成、共创三大系统，陪伴锘亚出道。

粉丝可指导锘亚的穿搭，决定锘亚的发型，评判锘亚的舞蹈，甚至他的演艺星途，主唱还是主舞，都由大众投票决定。

全民抉择之下，锘亚一点点滋长灵魂，它是划分时代的元宇宙偶像，“只有被你选中，才是我唯一有意义的可能”。

出道一周后，锘亚已接到知名品牌TomFord抢先出道代言。Gucci前创意总监，一向严苛的TomFord，已火速敲定和锘亚合作。

他现在展示的舞台还在微博，但终究他要回到元宇宙中去，他是那里的原住民。

身处元宇宙的数字人不会受到线性时间和物理空间的限制，拥有很多超越想象边界的创意和无限的可能性，我能同时身处多地，也能随时更换形象穿搭。

在云宇宙，未来将有更多虚拟人成为原住民。工程师说，“虚拟人将会是人类数量的十倍”。虚拟人也将深刻改变玩法。

元宇宙选秀已然举办，虚拟人出道正在进行，瑞典老牌乐队，4名70多岁主唱借虚拟形象重回青春。

一切在元宇宙中有无限可能，而我们将与千万个锘亚，相伴前行。

在灰色疫云中，元宇宙是光的缝隙。扎克伯格说，元宇宙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个时间点，一切从此开始。

他和许多元宇宙信仰者，都喜欢《黑天鹅》中的一句话：

历史，是跳跃着前进。它总在我们不经意间，跳上我们无法想象的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