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名女子在元宇宙中被一名陌生人“性侵”，引起广泛关注。

据中国日报报道，受害者在 Meta 元宇宙游戏《地平线世界》中创建了一个女性虚拟形象，想通过体验元宇宙完成相关研究。而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内，她便遭到一位男性虚拟人物的“性侵”，当时旁边还有另一位旁观者在起哄。

元宇宙概念来了，隐藏在灰色地带中的恶也来了。元宇宙“性侵”事件已非首次，约一个月前，“VR强奸”词条赫然登上推特热搜首位。一位名为秋空的用户发文表示，自己在虚拟空间入睡的时候被袭击了，或者说，遭遇了VR强奸。这样的“性侵”行为，尽管没有对受害人造成肉体上的伤害，却实实在在造成了精神冲击。

任何一个体验过VR设备的人都能理解其画面冲击力：任你现实中是八尺大汉还是柔弱少女，当你以建模之身出现在虚拟世界中，面对骑在身上对你摩擦胯部的骚扰犯一样束手无策。视觉真实感向来是VR体验引以为傲的卖点，如今却成了伤害人的利器。

现实中人们可以冲着变态怒而挥拳，元宇宙用户们目前却只能愤而下线。本质上来说，对方就是仗着你没法隔着网线给他一拳，于是肆无忌惮地进行冒犯，寻求心理刺激。

这种事，难道就没法管了吗？事实上，法律能管，而且必须要管，只是在现实与虚拟的边界上，还有太多的细则亟待具体探讨。

【2】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 第四十二条，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多次发送淫秽、侮辱、恐吓或者其他信息，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都应当处拘留或罚款。那么，元宇宙是否算公共空间？虚拟“性侵”是否算侮辱？在元宇宙做出淫猥动作，是否算发送淫秽信息？虚拟角色的裙底，又是否属于自然人的隐私范围？......

截至目前，暂时没有元宇宙“性侵”受害人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案例出现。但元宇宙绝非法外之地。寻找元宇宙侵害问题在法律上的解决之道，实际上不需要多余的条款，只需要问：人的边界在网络世界里、在元宇宙世界里究竟是怎样延伸的。随着元宇宙概念越来越走近生活，相关法律解释必将逐步完善，相关概念边界必将逐步清晰。法治社会不可能纵容元宇宙成为违法者或预谋违法者的“天堂”。

在相关法律法规解释暂时“缺席”的当下，运营元宇宙的平台自己也在尝试遏止虚拟性侵害事件的发生。对此，一系列措施陆续出台，例如建立用户附近防护空间的“个人边界”功能、遭遇侵害时的“紧急退出”功能、帮助受害人快速转移的“空间转移”功能......不可否认，在元宇宙平台的实际运作中，它们确实能或多或少实现一定的保护作用。

【3】

但我们为什么总在让受害人躲开？为什么总要限制那些老实玩家的体验，而不是去教育、制止或惩处骚扰惯犯？

发生Meta元宇宙中的性侵案受到热议后，Meta的发言人对此回应称，受害人很遗憾地没有开启《地平线世界》中包括“个人边界”功能在内的多项安全功能。这显然是将简陋并且没有默认开启的防护功能作为推诿责任的挡箭牌。如Meta官方所言，展开一米边界，真的就能获得一片净土吗？即便如此，部分用户依然可以选择裸露隐私部位等诸多手段来达到骚扰目的。

试图给弱者留出离开、逃走的路径以示保护，就好比当微信上有人给你发送低俗图片，微信却问要不要把你踢下线一样可笑——真正该被踢下去的，明明是那个骚扰犯。

这种逃离思路的背后总是在问：我们该让谁躲开，谁是那个该躲开的弱者？

生活中，有太多专门针对女孩子的安全教育；然而在元宇宙中，用户并不因生理性别而成为狼群或羊群，男性亦不能保护自己远离骚扰。研究公司The Extended Mind对VR平台用户进行的调查显示，有36%的男性和49%的女性都经历过VR性骚扰。事实上，没有现实中的力量用来恫吓，每一个规规矩矩的用户，在心存恶意的对方面前，都是需要躲开的“弱者”。

建立元宇宙相关的性骚扰防范机制，不是为了把男性和女性隔开，是为了把正常人和犯罪人隔开。

我们不能永远选择躲开。不该发生的事，就不要让它发生。在这一点上，既有网络平台的部分成熟做法是可以供元宇宙平台参考的，例如:建立与投诉相关的信用评分机制，关键词、关键部位乃至相关动作手势进行智能屏蔽......

不能只教羊群怎样逃跑，而不向狼群开枪。

每一个正常用户都该在元宇宙自由呼吸，没有及时开启防护功能并不是他们不配拥有良好体验的理由。真正不配在这个宇宙拥有“自由”的，是骚扰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