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深刻性要求传播学从里到外进行凤凰涅槃式的结构性变革。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就需要我们回到原点、回到现场,站在全局和时代发展的高点上重新划定学科的边界与框架。用过去和现在的观点去看现在和未来,这样断裂式的发展、破坏式的创新,无法适应社会和时代发展。
“媒介化”时代已经到来,今天的媒介作为连接人类的“中介物”,不仅仅是作为资讯传播内容的中介者,已经成为新的社会形态,新的社会的构建者、设计者、推动者。“新媒介”的本质,不是指具体的工具,而是指每一次传播技术的改进或革命所带来的社会连接方式的改变和拓展。所谓新媒介之“新”,本质上就是为人类社会的连接提供新的方式、尺度和标准。
从互联网发展最近二三十年来看,如果分为上半场和下半场,上半场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是:解决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与任何人进行资讯内容的连接沟通。而我们即将开始面对的下半场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是: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与任何人做任何事的社会实践场景的构建,这实际上是一个更为复杂的任务。互联网的发展已经从对资讯内容的连接沟通进入到了对整个社会全要素的连接和构造,这也是我们今天所要面对的问题。
如今,整个传播媒介的形态发生了根本性改变。从大众传播时期开始,我们所面对的就是物理媒介、关系媒介和算法媒介。今天的算法还处在初期阶段,受到资本力量、商业力量的挟持,现在已经看到政治力量、政府力量也逐渐进入算法媒介的运作中。事实上,算法不过是人类改造世界、连接世界的一个中介工具,背后是各种社会力量的博弈、妥协或协同共建的过程。
元宇宙是一种“核聚变”,它在升维的意义上为互联网发展的全要素融合提供未来发展的整合模式。从本质上来说,元宇宙不是技术的集合体,是一种数字革命以来所发展的全部技术与社会现实融合发展的全新文明形态,如同原始文明、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数字文明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全新阶段,从媒介发展和迭代角度来看,其特性就是聚合变化的力量,并且正在实现着1+1>2甚至乘法效应的聚合变化。
从传播学角度来说,元宇宙就是人类社会的深度媒介化,是不同于现阶段媒介化理论与社会发展的全新范式。从媒介化到深度媒介化的范式变革,意味着互联网等数字媒介所引发的传播革命正在史无前例地改变社会的基本形态,新传播所构建的新型关系将在很大程度上重构以往的一切社会关系。
对于所有数据和算法而言,如何形成有效的互动、妥协及共识,建立数据共享、算法多元的社会场景,是社会构建的关键命题,解决这些关键性问题是所有传播学者的光荣使命。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
(本文根据“第十五届中国传播学大会暨中国传播学40周年纪念大会”学者发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