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深途 刘丹丹

编辑 | 黎明

元宇宙概念又添了新故事，不过这一次是出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理想、蔚来身上。

前几天，一则关于理想、蔚来准备发行数字货币的消息在网上流传开来。

数字货币听起来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钱，可以拿来买东西的那种。目前，汽车圈的数字货币大都与元宇宙概念捆绑出现，承载了元宇宙中价值转移的功能。但当下除了央行发行的数字人民币外，境内其他数字货币交易都不合法。

理想、蔚来这是要公然违法了吗？

当然不是，事件很快出现了反转——假的，理想、蔚来双双发布了声明进行回应，并提醒大家注意诈骗。

不过，虽然理想、蔚来发行数字货币的消息不实，但元宇宙及其各类衍生物的概念正在汽车圈大火。

比如特斯拉CEO马斯克就持有大量的比特币、狗狗币，并多次在社交平台上为加密货币造势。广汽蔚来也曾宣布过，将成为中国首家接受比特币支付购车款的车企。

集度、小鹏、奇瑞、一汽奔腾、长安欧尚、东风风神等品牌也都曾利用元宇宙进行相关营销，各家车企也都在争先推出虚拟形象，打造元宇宙爱豆。

元宇宙，到底和汽车有什么关系？

汽车的元宇宙，都是怎么玩？

元宇宙，是一个大家既熟悉又陌生的概念。

熟悉是因为经常各个地方见到，尤其在近几年，似乎万物皆可元宇宙。陌生则是因为很少有人能说清元宇宙是什么，特别是数字货币、加密货币、数字藏品、虚拟形象、区块链这些衍生品一窝蜂出现时，更令人头大，说不出个所以然。

事实上，元宇宙并不是什么新兴产物，早在30年前就被提出来，可以简单理解为，元宇宙不是纯粹的虚拟、而是与现实所融合的世界，你可以和数字空间的人接触交流，而不只是在线下看着他。

2018年的电影《头号玩家》更生动地将“元宇宙”的概念具象化，电影打造了一个场景名叫“绿洲”，玩家可以通过VR设备在绿洲这个虚拟世界中自由探索、娱乐和生活。

有了元宇宙，人们就可以在这里生活，那相应的消费需求也就出现了，现实中的纸币肯定不能花，这时候就需要区块链技术和数字货币。

区块链是一种去中心化、公开透明的互联网数据库技术，它的好处是解决了信息不对称问题、让每个人均可参与数据库记录，数字货币就是基于区块链技术发行的。

有了钱，那都会用来干什么呢？

买东西，买数字藏品。在元宇宙中，现实世界的事物都会被数字化，一些有价值的就变成数字藏品，即NFT（Non-Fungible Token）。

元宇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课题，以上概念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不过，仅仅这一小部分所蕴含的前景也足够起吸引巨头们的注意，开发出各式各样的玩法。

汽车圈元宇宙的玩法，目前有四类——虚拟形象、数字藏品、数字展馆以及数字货币的变形体。

其中，虚拟形象是车企试水元宇宙最首要的选择。仅6月份，汽车圈就有多位来自车企的虚拟形象登场，比如东风标致的“小狮妹Léa”、奇瑞的“元宇宙少女阿喜”、百度数字人车主“希加加”、 一汽-大众虚拟形象品牌官Ida。

图片来源 / 领克数字展厅

数字藏品市场的车企玩家也不少，欧尚与腾讯幻核联合推出了666枚汽车机器人欧尚 Z6 的元宇宙数字藏品；讴歌也有预定全新2023 Acura Integra就有机会获得数字藏品的活动。今年1月，荣威和设计师Jubie共同创作的数字艺术藏品《荣威元宇宙》更是拍出了100万的天价。

数字展厅，大家可以理解为把线下展厅1:1复刻搬到线上，这样做的企业有领克、奔腾等，用户可以自建虚拟形象进入展厅中，有点类似房地产行业中VR看房的感觉。宝马则是自己打造了一个虚拟世界JOYTOPIA，用户可以创建虚拟化身参与跳舞和人群冲浪。

至于数字货币，非央行发行的非法定数字货币在国内尚属违法领域，没有车企涉足。

智己品牌设计了一个原石谷用户数据权益计划，一共设置3亿枚“原石”，用户可以通过行驶里程、参与IM智己APP任务等方式完成开采，开采出的原石可以用来在APP内兑换权益。整体玩法类似数字货币，只不过换了一种名字和形式，活动将于8月7号正式开始。

5毛特效+虚拟人物就是汽车元宇宙？

在汽车元宇宙这个话题中，按照发展程度的深入，各家车企的“元宇宙化”各不相同。其中，最“元宇宙”的当属集度。

今年6月8日，集度汽车在希壤举办了首场品牌发布会ROBODAY，并正式发布了首款汽车机器人概念车ROBO-01。

希壤是百度于2021年发布的元宇宙APP产品，定位于一个平行于物理世界的沉浸式虚拟空间，目前开放的功能包括虚拟空间定制、人机互动、多人同时在线等。

集度以及上述提到的领克、奔腾，都是依托希壤的这些功能，才能开起发布会或者搭出数字展厅，让大家来参观。

在集度的元宇宙发布会上，集度汽车CEO夏一平站在舞台中央，系统阐述了集度造车的逻辑与路径。

集度ROBO-01静静停放在一侧，进行展示。这是一台没有门把手、没有B柱、车内近乎取消所有物理按键并使用了可折叠U型方向盘的概念车。

仅从产品角度来看，集度ROBO-01足够炫酷，也相当符合大家对概念车的认知，尤其是集度ROBO-01所展现出的自动驾驶能力，似乎这真的是一台来自未来的汽车机器人。

不过，产品所呈现出的科技感，刚好被此次的噱头“元宇宙发布会”给毁了大半。

想要在希壤内原汁原味体验这场元宇宙发布会，观众首先需要先注册用户，设定自己的元宇宙小人形象，然后小人再一路小跑进入线上会场。

这样的设定没问题，但令人尴尬的是，这些小人形象基本都出现了人物穿模、比例失衡的问题，夏一平也不例外，连胳膊都是错位的。集度ROBO-01的虚拟形象，完全看不出车辆的漆面、纹理、色泽以及其他细节部分，甚至画质都算不上是高清，完全体现不出应有的未来感。

发布会开到半场，集度直播间的评论区吐槽声一片。

观看直播的阿喻告诉深途，说5毛钱特效都是夸集度的，“我还不如回家看二十年前的动漫。”高合汽车市场与公共传播高级总监果铁夫直接将其形容为“动画片发布会”。

元宇宙发布会吐槽声一片，车企的虚拟形象代言人、数字展厅也都在翻车的边缘。

车企选择虚拟形象试水元宇宙，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技术简单且成熟，日本第一代虚拟歌姬初音未来已经诞生超过15年，国内的虚拟歌姬洛天依也已经出道超过10年。

按理说，3D建模对车企来说并不存在技术难点，实在不行还能交给专业的公司去做，但事实上，各车企带给大家的虚拟形象水平参差不齐。

以一汽-大众虚拟形象品牌官Ida为例，明显呈现出肢体僵硬、动作不协调等问题，东风标致的“小狮妹Léa”则像是20年前的画风，整体形象也缺乏美感。阿喻告诉深途，这些虚拟形象“看一眼就觉得缺经费。”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虚拟形象都一言难尽，小鹏的新“鹏”友柳夜熙，整体观感十分精致，是一个现象级的虚拟形象，不过柳夜熙并不是由车企打造。

车企的数字展厅，画质跟集度的元宇宙发布会类似，画面粗糙不够精致，就像很多年前的网页小游戏。

整体来说，目前车企的元宇宙还停留在虚拟场景+虚拟形象这个范畴，并且大家能拿出来的几乎都是“5毛钱特效。”

这就是元宇宙吗？

对于从小看着国内外顶级动漫长大、3A大作游戏成为生活组成部分的汽车消费主力90后来说，车企拿出来的“元宇宙”距离他们所期待的元宇宙之间还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双方的认知错位仿佛相差十万八千里。

汽车元宇宙，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车企做元宇宙，一方面是为了营销，想要蹭到元宇宙的热度，另一方面则是想发掘潜在的赚钱机会，毕竟有钱的大佬们在元宇宙里豪掷百万，买地盖房竞拍数字藏品，实在是太常见了。

不过，车企的元宇宙营销并没有激起太多水花，没有任何一家车企的元宇宙故事立住了脚。

至于赚钱，车企想凭元宇宙来“收割”年轻人还为时过早。目前车企所发行的数字藏品，除了设计师联名限定款，其余的基本没有卖上价的，缺乏收藏价值，只是小打小闹。

那等车企的特效做得足够精美、数字藏品卖出高价，汽车元宇宙就会到来吗？

并不是。

元宇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概念，目前主流的数字货币、数字藏品、虚拟形象这类衍生物只是资本开发出的一小部分玩法，并未触及到元宇宙的核心层面。

元宇宙第一股Roblox CEO戴维·巴舒基提出了“元宇宙”所需具备的八要素：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迟、多元化、随地、经济系统和文明。

目前，无论是车企所打造的数字展厅、虚拟形象还是元宇宙发布会，对应的特征都是虚拟社交身份和沉浸感。但想要实现强交互、高沉浸，只靠在希壤注册小人并不行，还需要更多的黑科技。

当然，元宇宙的未知性，注定了它不可能只有一种解决方案。

有的车企正在VR（虚拟现实）、AR（增强现实）方面发力。比如蔚来，ES7搭载了应用AR/VR技术的全景数字座舱PanoCinema，当用户戴着专属AR眼镜时，可投射出视距6米、等效201英寸的超大屏幕，这在一定意义上提高了用户的沉浸体验感，可以当作实现元宇宙的一种方向。

也有一些企业试图先将前挡风玻璃变成汽车元宇宙的入口。2022年，松下在CES展上展出了具有眼球追踪专利的AR-HUD 2.0系统，目前汽车上所搭载的HUD系统基本只能呈现时速、导航等一些重要的行车信息，但松下的AR-HUD 2.0系统可以将AR图标更精确地聚焦到驾驶员眼前的现实世界，提高驾驶员视野中图像的真实程度和临场感，看起来颇有一种赛博朋克的感觉。

这些都属于元宇宙，但又不完全是元宇宙。在阿喻看来，真正的元宇宙至少要做到像《失控玩家》《上载新生》这样，大家可以自由穿梭虚拟和真实世界，并且能和NPC交流。

这样的汽车元宇宙显然离我们还很遥远，Epic Games CEO蒂姆·斯威尼认为元宇宙落地至少还需要十年甚至更长时间。

不过，元宇宙的吸引力无限，尽管当前技术还不成熟，但只要蹭上热度就能一张图片卖上五十万，或是让账号一夜涨粉过百万。

这样的先例诱惑了无数玩家前仆后继入局，同时也导致了一个问题——整个市场鱼龙混杂，真假难辨，稍不留神就会踩坑。

以数字藏品为例，1月29日，欧尚和腾讯幻核联合推出了汽车行业首个元宇宙数字藏品，全球限量666枚。但仅1个月后，幻核平台就陷入消费纠纷，多位消费者投诉称幻核收了钱不给藏品，今年7月，腾讯传出了关停幻核业务的消息。

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消费者前脚刚买了藏品，后脚平台关闭，欲哭无门。

在数字币方面，受理想、蔚来发布数字币的谣言误导，阿航三天被骗进去30万。“现在新能源汽车都属于上升期，平时也会偶尔关注理想汽车，所以就相信了理想币的消息。”阿航告诉深途，直到理想发了反诈声明，才知道自己被骗，“身边还有很多被骗的人，目前被骗最高的是80万。”

整体来看，当前汽车圈火起来的元宇宙及其各类衍生物，更像是追逐热点的营销手段，车企并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摸到元宇宙的核心关键，所以才会出现穿模小人、5毛钱特效以及多年前的过气画风这样的奇葩存在。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汽车元宇宙的噱头看看就行，更重要的是小心别成为被割的韭菜。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阿喻、阿航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