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风 : 元宇宙的文创基因

文创与元宇宙同为这个时代的产物，文创方兴未艾，元宇宙紧随而来。文创与元宇宙相遇并携手，将深刻改变这个世界。这是文化与科技的历史性壮会。

文创与元宇宙的时代同框，显示出当今发展的重要走向：文化与科技是时代的两大引擎，而且，文化科技正在深度融合，融合后的文化科技又合力向更广泛的生产生活融合，形成文化为“道”、科技为“术”、生产生活为“器”的有机体。

当前的文化与科技融合，但最重要的方面是文化创意与数字技术的融合，特别是以元宇宙为代表的相关技术，包括信息化、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AR\VR\MR，等等。具有文创特征的虚拟人纷至沓来，具有艺术性的沉浸式场景在一次次引发惊艳，文化与科技的双手正在拉开元宇宙的大幕。也许从现在开始，文创与元宇宙正在成为彼此架构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如果这不能自发成为趋势，我们就应该自觉地去推动它。文创与元宇宙分别侧重于艺术想象和技术想象，但二者都是既源自现实又区隔现实，即融入现实又超越现实，反应了人类追求卓拔的天然禀赋，更反应了今人才有的创新创造能力。

文创，首先是指文化创意这种技术手段，更多情况下指的是由文化创意与相关产业融合形成的业态，以手段代替业态，在修辞方法是“借代”。文化创意借助技术手段，将文化元素与相关产品、服务融合，并在市场实现其价值，在业态上前期主要表现为文化产业，目前主要指文化创意与相关行业融合的产业。文创的源头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实用性的生产生活工具往往兼具审美功能，体现了人类在技术创造与审美创造上不断超越自身的本质特征。文创真正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和经济现象，并且崛起为产业风口，其背景是文化创意的意识实现自觉、科技特别是数字技术获得发展、现代市场和现代产业趋于成熟。也就是说，只有在这个阶段，才有可能出现真正意义的文创。近三十年来，从世界特别是我国来看，文创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首先是通过加强文创激活文化资源，与文化消费对接，推动了文化产业的兴起，以约翰.霍金斯提出创意经济为标志；接着，文化创意与实体经济融合，相互赋能，以中国国务院出台《关于推动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为标志；第三个阶段，文化创意与数字技术深度融合并联合重塑经济社会发展，文创化的元宇宙将是标志——如果把元宇宙理解成相关技术的集成应用并且是一个逐步完善的过程的话。

与文创一样，元宇宙也是两重含义，首先是指以元宇宙为集成的相关技术，主要是互联网技术，其次是指由这些技术生成的经济社会活动空间，包括虚拟世界以及虚拟与现实混合的世界。融合是元宇宙的特征，也是元宇宙相关技术的共同特征。互联意味着融合，在网络与网络互联的背后，是万物互联、万物生智，在这种横无际涯的互联中，有同类相融，更多是跨界融合。在今天，文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有基础性和灵魂性的作用，文化的跨界融合也最为活跃。而且，历史上，文化从来就是技术发明的温床，有的技术生产生于文化活动之中，产生于“玩”中。更多技术是产生于其他领域，但很快应用于文化艺术领域，在“玩”中得到孵化，然后推及其他领域。一个时期以来文化创意的活跃与互联网兴起正好同步发生，事实上，在各自的多相融合中，文化创意与互联网技术的融合不仅始终是走在前面，而且，在实现二者的融合之后，相互借力，相互搭台，共同向外拓展，不仅拓展了融合路径，而且使这种融合变得有血有肉，有灵魂有筋骨，这种具有“跨界联名款”效应的融合，是当前众多领域融合中的绝配，是实现融合的最佳搭档。

或许可以进而说，元宇宙就是诞生在文化艺术的摇篮里，元宇宙生来就带有文创的基因。从现在来看，电子游戏显然是元宇宙的滥觞，元宇宙是电子游戏的现实版和放大版。游戏是艺术与技术之源，是寓教于乐的技能训练，电子游戏与元宇宙甚至具有同源、同质、同构的特征。目前，游戏AI正在向现实世界跨界，尤其是向文化、旅游、体育、教育、卫生、金融、交通等民生部门的延伸，继而向更广泛的经济社会生活领域拓进，作为一种工具，亦虚亦实，润物无声。与此同时，文化艺术领域与众多领域带有艺术气质的虚拟人、带有艺术氛围的场景相向而行，主动应用元宇宙的相关技术，特别是具有窗口效应的美术、音乐、舞蹈、戏曲、文物等行业，应用这些技术起步早、见效快、黏合性强，不仅扩大了文化艺术的影响，同时扩大了元宇宙平台，相关技术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涵养与孵化。

文创的目的，是拉近文化艺术与现实生活的距离，使分离的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彼此纠缠，虚实相契，水乳交融，而这正是元宇宙的指向。在逻辑上，元宇宙是这个科技时代文创同时获得发展的必然结果，而文创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又拜元宇宙相关的互联网技术之所赐，正是借助这些技术，在内容、生产、平台、消费等环节实现了文创的目的，特别表现在降低了参与门槛，提供了互动的便利。

总之，文创与元宇宙具有共性的是，文创有两个含义，一是工具，即文化创意的手段，二是产业，即文化创意与生产生活融合形成的业态；元宇宙也有两个含义，一是工具，即与元宇宙相关的各类技术，二是产业，即元宇宙相关技术与生产生活融合形成的业态。在未来的发展中，文创和元宇宙，无论是作为工具，还是业态可以联手进入生产生活，重塑经济社会文化的发展模式。自觉推动文创与元宇宙交叉关系和融合机制的形成，将不仅有利于各自发展，而且对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产生积极的影响：

首先是提升生活品质。文创的作用是实现产品物质与精神融合、功能与审美的合体，消费者同时有生活实用与艺术陶冶两方面的收获。在具体的文创产品中，很多情况下是以实用为主，文创的比重或许不多，但能点石成金，甚至化腐朽于神奇。这种文创产品当然不仅限于消费品，目前已经体现在众多领域和行业，特别是消费中工业、装备制造业、建筑业、信息业、旅游业、文化体育业、特色农业，在中国城乡，最引人瞩目的农文旅融合、商文旅融合。今天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求，越来越突出地表现为对品质生活的需求，具有文创产品特征的元宇宙，将更好地满足这样的需求。

第二是促进文化艺术。与元宇宙相关的技术已经率先应用于文化艺术，并且明显增强了表现力和吸引力，并且拓宽了展示空间。数字技术是一种广义上的记录手段和符号体系，与文化艺术有着亲缘性，因此，虽然数字技术虽然有着越来越丰富的领域和门类，但大多可以应用于文化艺术，事实上，它们中间有些就产生于文化艺术门类，或是在与文化艺术融合过程中得到灵感的激发，或是在与艺术的磨合中趋于完善。更重要的是，随着元宇宙的发展，文创在与相关行业的融合过程中，文化艺术有了更多进入生产生活的机会，也有了更多创新创造的机会，这是因为，人民群众成为欣赏和创造的参与者，使审美主体阵容空前扩大。审美创造的广泛性、审美主体的普及性、审美活动的互动性，为文化艺术的未来发展开辟了新的前景。

第三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创新创造是人的内在需求，艺术虚构与数字虚拟，反映了人不断超越自身的本质，在科技发展高度发展的今天，二者有了合流的条件，元宇宙正是这样的产物。如果坚持正确方向，特别是以人为本的方向，那么，未来的元宇宙将为人的发展创造更有利的条件。在元宇宙的构建过程中，就已经展现出人的本质力量，正是这种展现，使得我们能够权衡元宇宙的利弊得失，并且有信心实现人与元宇宙、人与虚拟人的友好相处。现在可以预见的元宇宙基本图景，其魅力之一，是人人可以在这样的新天地中表达自己的趣味，实现自己的预设。近三十年来的文创发展，则已经表现出这样的趋势。霍金斯认为这是一个人人可以创意的时代，我们或许可以说，这是一个人人可进入元宇宙进行创新创造的时代。

科技从来就是双刃剑，元宇宙的相关技术一方面可能成为先进生产力，一方面可能给人类带来诸多问题甚至灾难。如果我们认识到元宇宙固有的文创基因，并能充分发挥作用，将有利于人与技术的最佳结合，同时为文创赢来新的发展机遇：

首先，加强文化内涵。可以体现于元宇宙的文化内容，当然有音乐、舞蹈、戏曲、美术、影视等种种视听艺术，有文学作品和文化产业产品，有优秀传统文化、时尚文化、现代文化，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涵盖的各个方面内容，有以人为本的基本理念、人文精神，等等，打造“文化的元宇宙”。

第二，加强文化创意。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在创意转化中的核心作用，立足于行业特色和创作生产者的个性，有效融合各种元素和相关需求，体现产品和服务的物质性与精神性、功能性与审美性统一，提升大众的参与度和互动能力，打造“文创的元宇宙”。

第三，加强文化赋能。在元宇宙构建中，通过相关技术与文化艺术的融合，联手打造虚拟人、虚拟场景以及与现实融合的场景，让元宇宙中的人物更人性化、人格化和人物化，让相关场景更生动鲜活具有典型性，实现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的融合、人的世界与外在世界的友好相处，打造“美好的元宇宙”。

元宇宙的形成，正如同社会的生成、人的成长。文创，应成为照进元宇宙的一缕朝阳，并且长期成为元宇宙营造法式的核心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