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部分 元宇宙和它的近亲们

2023年3月13日这一周，被广泛称之为“AI史上最疯狂的一周”，然而也是在这一周，还发生了不少其他的事情，它们主要是关于“元宇宙”的，如果没有如此密集的AI产品重量级发布消息，相信这一周大家讨论的应该全部是关于“元宇宙”是不是即将落幕的消息。

不知道各位看官可还记得“元宇宙”这个名词，元宇宙Metaverse，曾经火爆了不止六个月，至少有9个月？关于元宇宙的故事是本文后半的主要内容，本文的前一半先来盘点下，在这“AI史上最疯狂的一周”发生了有关“元宇宙”的“事故”。

虽然对于元宇宙历来有两条理解链条：

一条是VR、AR、MR（它们都是XR）这条线路，直通《头号玩家》

一条是区块链、数字藏品、数字合约等（现在已经脱离了元宇宙的概念，果断叫做web3.0了，大概是不想被拖累）

本文仅讨论体验上、大众意义上的《头号玩家》这条线路。

2023-3-15日，Meta（Facebook）再次大裁员1万人 ，并关闭 5000 个空缺职位招聘

Meta（Facebook）公司将再次裁员10000名员工。在此之前，Meta已于去年11月宣布了第一轮大规模员，约有11000多名员工受影响，约其员工总数的约13%。事实上这两轮裁员时连续在一起进行的，上万人的裁员前前后后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截至 2022 年 9 月底，Meta 拥有 87314 名员工。与前一年相比，这一数字增加了 28%，去年11月裁员的原因是 Meta 财务损失和许多投资者的不满。上季度Meta 的利润下降了 50%，这是销售额连续第二次下降。作为回应，该公司表示希望做出“全面重大改变”，以提高工作效率。

Meta（Facebook）CEO 扎克伯格表示，2023年这次裁员主要有两大目的：让Meta成为更好的科技公司，以及在经济下行的大背景下，缩减公司的运营成本，提高公司财务业绩，从而更好地专注公司的长期愿景——元宇宙。

这已经是嘴硬了，因为后面还讲了许多AI很重要、将会大量投入AI的话。

2023年3月16日，曾经让大家畅想不已的Google Glass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Google Glass Enterprise Edition is No More，不复存在

早在2015年之后，Google Glass已经基本停滞了个人版本的销售，从此没有Google Glass

Google的一系列围绕元宇宙的产品布局看似都开始出现问题，早在2022年9月29日，谷歌宣布将于2023年1月18日关闭Stadia服务器，Statia云游戏串流服务彻底关停。

这一消息对于国内云游戏厂商都是巨大的冲击，但不仅仅是云游戏厂商兔死狐悲，泛元宇宙概念的产品都受到冲击

云游戏/串流模式被寄予技术层面的厚望，有望解决XR设备算力、舒适性、价格之间的矛盾，然后看似非常合理的云游戏模式，却迟迟无法步入正轨，如今谷歌关闭行业更茫然

有关云游戏不是本期内容的范围，后续合适的时候会专门探讨。

2023年3月12日，苹果CEO库克决定违背设计团队意愿，可能在6月份推出跳票了7年的苹果MR头戴设备

数据会震惊你，苹果自2015年以来未曾发布任何新品类，最后的Apple Watch还是乔布斯留下的遗产。

乔布斯最后的遗产

在AI领域更是完全没有苹果的任何新闻，曾经惊艳一时的Siri恐怕由于营养不良，在关键的年龄因营养不良长成了侏儒。

当乔布斯的遗产消耗殆尽，AI疯狂而汹涌来袭的时候，看着库克的举动，不由得想起了微软的鲍尔默，为什么非要收购诺基亚？苹果和谷歌都没有关心过诺基亚手机当时的整套技术体系，这就是个包袱。如今库克强行发布MR设备，如出一辙，如果不能够向市场解释有哪些关键技术革命，恐怕是崩塌的后果，还有几个月，拭目以待。

笔者悄悄的恶意猜测以下，恐怕这几年来的苹果就像当年的微软，一门心思地扩大销售额、降低成本、增加利润，琢磨着科技短时间不会大发展，现在很可能苹果手中已经没有什么底牌了，因为没储备。

据说苹果预计，在MR发布后的12个月内销量约为100万台，低于第一代iPhone及Apple Watch发布后一年的销量。预计售价约为3000美元，是Meta的QuestPro价格的三倍。

这个价格堪称惊人，购买人群会非常狭窄，后果就是软件及内容厂商更加无利可图，整个生态会跑不起来。这个问题不解决XR整个大方向都无法跑起来。

最伟大的产品大师，史蒂夫乔布斯，留给苹果的遗产竟然可以在科技好强林立、技术发展飞快地今天，足足消耗了10年！想到这里，肃然起敬！致敬乔布斯！

虽然，理智告诉我，没有任何技术突破的消息，能够支持MR产品的突破，仍旧希望着苹果的MR产品给世界带来震惊！虽然很大可能性还是推迟发布，跳票罢了！还是期盼着！

Hololens

从Metaverse、Google Glass、苹果MR，尤其是可能的定价3000美元，自然会联想到微软的Hololens，它怎么样了呢？

2023年2月，微软解散了成立仅四个月的工业元宇宙部门（Industrial Metaverse Core），该部门内约100名员工已全部被解雇（此消息不同来源有差异，无法确认）；

2023年3月10日，微软裁员，微软MR部门成为重灾区，AltspaceVR关闭

2015年，AltspaceVR和VRChat、Rec Room等其成为第一批社交VR软件。2017年因财务问题差点倒闭，微软收购，并入MR部门

Microsoft MR部门业务包含Altspace VR，Hololens、Azure AI 和 Mesh 沉浸式解决方案。微软本月裁员 11,000 人，整个MR部门减少大量人员。

除了关闭 Altspace VR，还停止开发 (MRTK) 软件开发包。

MRTK 是多个企业级应用程序、解决方案和工具（包括该公司的 Hololens）的基础。该设备的未来也面临不确定性。

Hololens 本月被美国陆军拒绝了一项重大交易。

（下）专题：无法自恰的元宇宙概念与被低估的科技换代速度

首先，我们应该致敬那些在科技应用方向上勇于探索的企业和先行者们！

面对不断地失败，是科技企业、科技行业从业者们的使命！万千失败的探索尝试，才会有一个真正的未来科技出现！用“钱”和“人”来堆砌，是科技探索不可避免地道路！

“元宇宙”的现状如何？

根据IDC研究报告指出：

2022年全球AR/VR头戴式设备出货量仅有880万台，同比下滑20.9%；

Meta占80%，之后五大厂商字节跳动（ByteDance）、大朋VR（DPVR）、HTC 和爱奇艺（iQIYI）。

Meta销售和出货量在2022年持续下跌，Meta元宇宙业务部门“现实实验室”（Reality Labs）：

在2022年第四季度亏损高达42.8亿美元，使其2022年总运营亏损达到137.2亿美元，它唯一盈利收入来源Quest VR头戴设备，2022全年收入21.6亿美元。

花了137.2亿美元，只赚了21.6亿美元，这样疯狂的烧钱速度，直接让Meta股价暴跌了60%以上。极度痴迷元宇宙的扎克伯格，被迫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并在财报电话会议上承诺2023年将是“高效之年”，要严格控制成本。

直接性导致Meta股价在今年已经损失了约三分之二。Meta的股价缩水70%。

其他“元宇宙”公司的情况都跟Meta相似，问题都是低销售额、搞研发投入的巨额亏损。

元宇宙实际上面临的是内容产出缩水、设备销量暴跌，再加上找不到存量设备活跃数这个数字（恐怕会很惨，尝鲜的人有不少，但是缺乏内容后，没有可玩而行，就放在那里吃灰的人恐怕比例不低）

根源：“元宇宙”内容厂商成本高昂、亏损是必然，所以不会入局，而平台方也无法补贴高昂的内容制作成本，于是生态死寂

换个说法就是，硬件方便度、舒适度都不足这个还是次要原因，毕竟Quest、Vive的体验都还是很好的，最要命的应该是，内容制作成本与用户体验、用户规模都不匹配，内容厂商不上船。用户购买设备去体验什么呢？

元宇宙需要怎样的内容？

2021年，大家讨论元宇宙，都用《头号玩家》举例子。

“元宇宙”应该是一个视觉上高清的、逼真的、高沉浸感、规模宏大的开放世界。至于其他功能性的比如好友、社交、交易等之后的这些都不是很困难的问题。

定义太多，迷惑了视线

那么这样一个“杀手级”的内容产品造价和开发周期是怎样的呢？《头号玩家》没有实际的游戏，那么可以找寻一款品质上比较接近的游戏来参照看看。

以《荒野大镖客 2》（Red Dead Redemption）为例，它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游戏之一，制作成本接近5亿美元。原因很简单，它拥有市场上所有游戏中最美丽、最完整的虚拟世界之一。这款游戏也花了近 8 年的时间来制作，拥有超过 1000 个 NPC（non-playable characters），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个性和配音演员。这款游戏包含一个面积近 30 平方英里的世界，有 100 多个任务分布在 6 个章节中，还有由 100 多名音乐家创作的近 60 个小时的音乐。关于这个游戏的一切都很宏大。

《荒野大镖客 2》到目前销售超过5000万份，按照$20美元每份算，粗略估计营收10亿美元以上。

元宇宙游戏成本估算

这样顶级品质的《荒野大镖客 2》足以支撑起元宇宙所需要的世界吗？

很遗憾，还不够。

由于沉浸式体验，超大视场，更大范围的相机运动，这款游戏的精细程度也不足以支撑起元宇宙的需求，否则会有非常多的问题出现，因为VR之下都是放大镜在观察游戏场景

保守估计成本还要再增加2-5倍才足以被称为“杀手级”，才可能引爆，带来无与伦比的体验换代。

只有30平方英里的地方，5亿美元*2，一个巨大的世界要多少钱？就当初始只有30平方英里，也至少要10亿美元

如果带上头盔、遭罪半天，体验还不如用个带鱼屏打游戏的沉浸度，用户为什么要来玩儿呢？

元宇宙游戏研发周期估算

研发周期往往比研发成本投入更加致命，《荒野大镖客2》研发8年，那么头号玩家级别的游戏恐怕二倍时间都不一定够用，也就是16年，打个折扣也是8年好了。

想象一下，元宇宙所有厂商都要等待8年才能够等到杀手级应用，而游戏研发商要相信16年后这些硬件厂商还在，这个匹配的概率该有多低。

一款游戏如果失败，对于投资方、企业、研发团队的打击可想而知，十几年过去了，《斗战神》当年团队的成员还在拼《黑神话》

而在游戏领域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现在更复杂了，增加了好多硬件厂商，而且还是要成为多人联网的网游，不禁感叹这个系统的难度超乎想象了

10亿美元、八年起步，这样一款超高成本超长周期的研发投入，要怎么来启动项目呢？所以内容厂商即便有心上船也没有本钱上船。

说到这里，我们会发现游戏本身的研发成本、周期，直接制约了元宇宙的可行性

那么，可不可以这样降低成本、减少周期，移植普通PC游戏到XR设备，可行吗？

无法移植，或者说无法有意义的移植。因为交互、游戏形态等各种内容差异太大了

需要大量的改造成本，差不多相当于重做。凑合做了没有游戏体验，强行改造成本周期同样无法忍受。两种游戏场景的关系基本如图：

鸡同鸭讲

我们没有探讨3D电影的家庭体验，因为这个跟元宇宙没什么关系，我们也不可能想象全家每个人戴个Quest一起看电影。

看3D电影的话，我觉得偏光投影仪普及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毕竟它就是一个成本问题，要容易很多。

所以，游戏研发生产效率问题是元宇宙生死的关键

否则，元宇宙根本无从谈起。不一定产品形态一定是游戏，但是所使用的整个制作方法与游戏没有什么区别。

游戏研发成本高、周期长，哪些因素造成的？

对高视觉、内容型游戏来说，周期最长、最贵的是美术资源（2D、3D，UI、角色、场景、动作、特效、CG……）；程序并没有好多少，同样成本高、周期长。

程序后期改动、维护成本低一些；美术改动、优化、增加内容成本持续居高不下。

当游戏基本可玩后，开启体验评测，这个过程中会不断的发现问题，修复代码bug、美术返工优化。

如果是游戏玩法设计缺陷带来的返工最致命，意味着很可能大规模推翻设计，美术、代码、数值等一系列工作全部都要推倒重来，更意味着延期发布上线、跳票，造成负面影响很严重。

所以大家会看到游戏公司非常保守，大制作的突破创新是非常少见的。沿用前代产品设计，大量复用，才是稳妥的做法，反复横跳的都死得差不多了。

提升游戏工业效率的曙光初现，第四次工业革命

美术、软件设计、文案、剧情、玩儿法这些方面的设计，至今全都是手工作坊模式。或者扩大一点儿说，凡是称之为知识型工作岗位的，所谓的白领岗位都是手工作坊模式。

当然，这里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从蒸汽时代开始，自动化的进程就是沿着抽象度低到抽象赌高的顺序在发展。打孔、机械加工，这些都可以精确的用基础数学工具描述，或者说凡是可以精确数学描述的都基本上自动化完毕了。

剩下的都是更高抽象度的概念，比如：“一颗高高大大枝繁叶茂的苹果树，上面结着一些果子，快要成熟了，看上去很诱人”，这东西怎么定量？怎么数学化描述？这种自然语言描述模糊且抽象。

目前白领类的工作都是抽象度偏高、模糊化的的工作，而AI正在逐步攻克这方面的难题，开始能够给知识工作者提供先进的“生产设备”

其中最困难、最根基的关键就是自然语言本身的理解，因为人类的抽象概念都是以自然语言为表达形态的，除此之外目前还没有别的方式表达抽象概念

脑机接口也不可能跳过自然语言，因为我们思维的对象、表达就是自然语言本身

之后才是自然语言到程序、到美术，自然语言对于软件的控制，软件给人的自然语言反馈等等。

现在最困难的一环开始突破，游戏工业（其实叫做游戏工业是一个错误，叫做游戏手工业更切中事实）有望从手工业时代进化到工业化时代

今天在神经网络发展到大模型深度学习阶段后，超大规模的非线性神经网络模型通过海量数据训练。

从GPT-4看来，自然语言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步，从Midjourney、Stable Diffusion看来，图像方面也是突破到了全新的水平。

比如：“一颗高高大大枝繁叶茂的苹果树，上面结着一些果子，快要成熟了，看上去很诱人”

这样的自然语言描述可以直接生成图片：

我始终认为AI带给人类更多是幸福美好的东西，更多的是全新的工作方式。知识类手工业者，有了趁手的工具，是好事。

裁员失业是暂时的，因为成本周期变化、很多原来不可行的产业会兴盛起来。

也许，已经僵硬、靠着呼吸机续命的元宇宙，因为AI可能重新拥有生机，那么砍掉元宇宙业务的公司未来有会不会后悔呢？

这就是科技发展的魅力，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充满了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