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是这两年最火的风口之一，在科技、经济、影视、文学等各个领域，“元宇宙”的话题都在不断被提起、被践行。

“虚拟人”为观众打开了数字世界的大门；“元宇宙空间”为游客提供了赛博消费场所；科幻主题公园将游客拉入神奇的科幻世界……数字科幻产业将科幻的虚拟性、幻想性真实地带到了大众面前，特别是最近大火的科幻主题元宇宙游戏《重启宇宙》，以《流浪地球》为主题内容，建立了元宇宙虚拟世界、虚拟地产体系与商业体系。可以预见，在未来，科幻阅读、科幻影视、科幻文旅或许将融为一体，成为一种新的发展形式。

在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的发展浪潮中，“元宇宙”是否会带来新的“不平等”？在这个全新的虚拟世界中，人类是否会建立起一套新的道德体系？

6月11日-12日，第五届上海科幻影视产业论坛在上海国际旅游度假区申迪文化中心举办。在其中一场论坛上，科幻作家程婧波、科幻作家韩松、清华大学教授刘兵、豪微研究院院长孔华威、Hacked Matter智库创始人李大维座谈“元宇宙时代的伦理道德与公共安全”。

论坛现场

资本与科技结合，会带来“不平等”吗

开场程婧波抛出了一个问题：“资本与科技相结合，是否会造成全球化的贫富两极分化？”

“历史在不断地证明着，资本的介入历来会造成这个世界上更多、更严重的不公平与不平等。元宇宙也难逃这样的命运。”元宇宙虽然带来了技术突破，但刘兵认为，它并未带来新的机制、方法来摆脱这一窠臼。他甚至悲观地认为，随着技术的发展，更多资本介入，元宇宙甚至可能导致贫富差距更为严重。

技术领域的孔华威和李大维身处“元宇宙”创业前线，对这一问题的态度则要乐观许多。孔华威承认元宇宙的课题下，资本与科技结合会带来贫富差距，但他强调，新的机遇会带来新的风口，元宇宙的兴起，也会带来新的立于潮头的“弄潮儿”。每个人都有机会打破原有财富阶层，成为在“元宇宙”风口中“先富起来”的那批人。

“短期来看，技术的推进一定是‘资本密集’的，一定会创造一波新的财富。”李大维赞同资本与科技结合会造成贫富差距分化。但他进一步设想，如果从更长时间的维度去观察这个问题，可能会有截然不同的发现。

当第一批从业者“掘金”成功，技术趋于成熟、彻底开放，成为一个通用工具之后，“反过头来看，也许这个技术会成为一个可以平衡财富不均的工具。” 李大维说。

韩松则认为，科幻小说里面描写的贫富差距，从根本上讲不是由技术和资本带来的，而是由体制、制度、国家的能力、政治的决心等等很多因素综合造成的。

他更焦虑的是科技造成的“智力差距”，例如ChatGPT可以很好地搜集资料，回答人类提出的问题，其他人工智能程序则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科幻作家描写过一种情况，技术上造成的智力差距累积，这也是不平等，是另外一种不平等。”

凯文·凯利在《技术想要什么》中指出:“技术是一种生命体。”韩松由此出发感慨，“技术的本质叫‘第七生命’，人类发明技术的本能冲动就是要造成不平等。”

论坛海报

眼见不再为实，如何维护公序良俗

如今，人工智能可以根据人的要求，合成出“以假乱真”的照片甚至视频，原本的“眼见为实”已经无法证明事实的真伪。“AI孙燕姿”的上线，让孙燕姿本人都禁不住感叹：“你并不特别。你已经是可预测的，而且不幸的是，你也是可塑造的”。

在这样的时代，我们该如何维护社会公序良俗？元宇宙的时代，人类原有的伦理道德会崩塌吗？

“技术造成的问题，可能还是要用技术去解决。”孔华威理性地提出了一种方案。在他看来，能控制AI，建立元宇宙时代公共安全的，不是政策文件，而是技术本身。技术是中性的，如何利用技术恰当地与人的欲望和道德、法规配合，是当代人应该关注的课题。

“原来你的欲望不能直接表达，现在通过元宇宙或者数字化，你的欲望可以直接投放到一个非常大的空间里。在这样的情况下，倒过来通过技术去制约欲望的进一步扩大，是未来的方向。” 孔华威还提出，如果这样的“制约技术”也能产生财富，像现在的电脑防火墙一样进行商业运营，亦可以推动此类技术发展，助力于元宇宙时代公共安全的维护。

“人言可畏”是一个古老的话题，网络技术又将之放大。上海作家糖匪的小说《后来的人类》讨论了这个话题。书中是一个科技的时代，人工智能会管理家庭的一切，甚至会造成夫妻关系的变化。在这样的社会中，人只有了解科技，才能维护自己。

在韩松看来，这个小说是元宇宙时代的一个隐喻，“在科技是第一现实的时代，人要像以前学外语和文科知识一样，去了解科学技术。只有深入了解才能去分辨眼前之物到底是真是假。”

孔华威也提到，人工智能与人的界限正在消弭。ChatGPT已经有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在人还有自己判断力的时候，人工智能只是一个很好的助手，可以被训练、被改变。但当人习惯于依赖人工智能，一切都将发生变化，人工智能的好坏就能决定一切。这是人类需要警惕的。

这恰好对应程婧波问过ChatGPT的一个问题，“你以后会比我厉害吗？那个时候我要做什么，才能不让你比我厉害？”

ChatGPT回答她：“有一件事情我不能代替你，就是做判断。如果人类永远可以自己做判断的话，ChatGPT就永远是为人类服务的。”

“我们人类一定要记得，永远把判断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交到AI手里。”程婧波说。